還記得歌手胡德夫磨了三十年所出的第一張專輯《匆匆》嗎?一口氣入圍了最佳國語流行音樂演唱專輯獎、最佳國語男演唱人獎、最佳年度歌曲獎 、最佳作曲人獎、最佳作詞人獎、最佳專輯製作人獎;更以〈太平洋的風〉一曲抱回第十七屆金曲獎的最佳作詞人與最佳年度歌曲歌曲。
當年催生這張專輯的推手來到了TEDxTaipei的舞台,她就是熊儒賢。
從國語流行樂的風華說起
熊儒賢打小就是個愛聽音樂的女孩,歌曲中的每一句歌詞、每一段旋律整齊地擺放在他的腦海裡,在她還小,還不清楚未來的樣子時,便憧憬著唱片這個世界;大學念了廣播電視,希望可以借此一腳踩進當時非常流行時髦的唱片業。
當年台灣的唱片業正蓬勃,新馬歌手、港星、台星,各式各樣的國語專輯在台灣生產販售。熊賢儒形容,穿著三寸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大廳裡,是種時髦的享受。她搭上台灣唱片業最風華的年代,做過許多國語流行專輯,有時候也從事一些詞的創作,二十幾歲的她,對自己身處的工作感到驕傲。
在歷經了十年的風華、辛苦與挑戰後,熊儒賢遇見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歌聲,他們唱著她讀不出的語言,但每個聲音卻像是從心底唱出來,迴盪在耳朵狹小的廊道裡。
那是比起漢人遷徙來到台灣,帶來制度與貨幣之前,更早居住於台灣的聲音,那是原住民的聲音。
原始而古老的歌聲
70年代,阿美族去了一趟法國,老人飲酒歌被保留在法國文化之家;因著這個機緣,歌聲被德國的樂團「謎樂團(Enigma)」發現,成為專輯裡的合聲。1997年更成為亞特蘭大奧運的主題曲,在海的另一端,揚名國際。
1997年也是台灣有聲唱片市場正興盛的一年,擁有12億驚人的銷售額與百分之八的年成長率,但這些創下銷售佳績的唱片裡,只有一種主流的聲音和語言,國語。
當時,或許沒有人想過,台灣的身體裡,有一種在當時可說是非主流的聲音,很動人,但未必會成為下一個明日之星,也不見得能有極好的銷售成績。
那是一片隱蔽的海域,在國語的旋律中被淹沒。
前面十年,我賣唱片;往後的數個十年,我⋯⋯
1999年,是分歧的一年。這年台灣唱片市場逐漸衰退,銷售額已不足10億,同時,也是魔岩唱片嘗試製作原住民系列的專輯,紀曉君與郭憶男。當年唱片已不那麼好賣,雖收益能夠得到均衡,但卻推得十分辛苦。這一年,熊賢儒也認識了另一位原住民歌手,胡德夫。
2002年,台灣的唱片業可以說是崩盤,許多幕後的唱片人紛紛出走成立工作室,同時熊儒賢也把1999年在魔岩唱片做原住民音樂的想法帶出來。有沒有可能,讓這些原住民的聲音成為一種風潮呢?
於是,同樣是2002年,唱片業崩盤的那年,他們辦了原浪潮音樂節,他們想把她們身邊的好聲音帶給更多的人,同時,他想給這些年輕的聲音一個可以大聲歌唱的平台,在沒有媒體與明星的包裝下。 野火樂集誕生了,原浪潮辦了一年又一年。乾淨而色澤統一的畫布上,冒出了一抹紅。
愛音樂所以做唱片
2004年野火要做他們的第一張專輯,熊儒賢邀請了他一直很喜愛的歌手,胡德夫。也因為這樣,他更加的認識了這個人的生命。他是如何的離開了卑南的故鄉?如何在臺北找一個地方安身?如何的參與社會運動?又如何的唱著歌?
在錄製胡德夫《匆匆》的專輯裡,熊儒賢好像更加了解了這個人,瞭解了他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有點浪漫、有點隨性、又有點缺乏自信,然後唱著很深刻的歌。 雖然這張專輯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出版,但錄製了過程,卻讓參與的人走過了歌手了生命;然後抓住了一些台灣的記憶拼圖。或許這類型的專輯無法再現唱片業風華的盛景,但卻豐富了台灣所聆聽的聲音。
他們聽著台灣、愛著音樂、做著唱片。
撰稿: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