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D紅點上的舞蹈
鄧肯脫了舞鞋,開響了現代舞的第一槍,而後現代的舞蹈則像是站在這個立基點上,擴大了包覆的範圍,加入戲劇表演、加入生命經驗。
在後現代舞的想法裡,每個人都是天生的舞者,舞動是一種本能,於是,音樂或技術這些限制條件的影響力變小,更多表演形式有機會與現代舞蹈混合,同時人與議題更成為舞蹈的題材,於是比爾˙堤˙瓊斯(Bill T. Jones 1951-)在Ted的紅點上跳起舞來。
舞者Bill T、歌手Somi和大提琴家Josh,在幾則小小的故事裡共同組成了一首詩。
古典芭蕾一點也不美
「我全面研究過各時代幾個藝術大師筆下的人物形象,我從未發現有什麼人是墊著腳尖走路的,或者把自己的腿抬得和自己的頭一般高。」
—伊莎朵拉˙鄧肯(Isadora Duncan1877-1972)
第一支舞Bill.T、Somi和Josh稱呼他為〈Blue curtain and red circle〉開頭便向鄧肯的故事進行致敬。
芭蕾舞教室語出驚人的女孩,否定了芭蕾舞的表演,她說:「那是一種違反了人類自然天性的舞蹈。」於是率性的脫下了芭蕾舞鞋露出雙腳,並穿起了寬鬆的圖尼克長衫散著頭髮,仿效希臘神像裡的女神,學著海面起伏的波浪跳舞動,順著心的感受與音樂的方向跳起舞來。
2015年,在Ted的舞台上,充滿目光的的紅點中,相似於鄧肯站在那襲即將成名的藍色簾子前等著音樂,一個非舞蹈表演的場地,Bill.T在提琴樂聲中隨著音樂起舞,年紀稍長但充滿自信的身軀,一段鄧肯在舞蹈表演中習得突破的表現,留有著古典芭蕾裡圓的姿態,身體的旋轉、腳與手臂的伸展,試題圈起天空,而動力的來源是一雙沒有舞鞋的腳,用力地踏著,踏出Bill.T給鄧肯的鞠躬。
這裡是溫哥華,2015年的一個早晨
但此刻,Bill.T、Somi和Josh所在的地方是2015年的溫哥華的一個早晨,不該只是讓時間停留在20世紀初。大提琴的音色改變了,從原先優雅的細長變得厚實而緩慢,Bill.T享受著音樂扭動身軀,腳步靈活輕快,雙手除了環抱有了更多的表現,包括手指;方才默不作聲的Somi以單純的人聲唱和,沒有歌詞只有旋律。
就在人聲稍止,Bill.T改變了節奏,琴聲變成有節奏短促的敲擊,人聲的唱和變成短塞的氣音,舞者身體運動的方式開始從更深的地方冒出來,扭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每一個踩踏越來越深,像是戰士即將出征、像是在邀請又像是挑釁,身體的姿態從一開始的自律節制變滿是自信。這是Bill.T也是Josh和Somi。
生活的根與藝術的花朵
在表演的最後,Bill.T的身體越來越傾向土地,直到他很享受的在歌聲與琴聲的拉扯中,安穩地躺下,雙手交疊於胸。一個不滿七分鐘的表演,走過了舞蹈表演史的時光隧道,表演的身體、表演的元素變得多樣而且多元,題材也都變得更加多樣化。芭蕾故事中的王子、公主與精靈連同舞鞋一併被脫掉了,題材開始花更多的力氣探討「人」。不管是內在想法上的探討還是生命經驗的思考,進而向種族、疾病或是身份認同發出戰帖。
比爾提瓊斯 ∕ 阿尼贊舞團(Bill.T.Jones∕Arnie Zane Dance Company)便在這多元而奇異的世代裡,開出自己的一遍花。
你、我和他,都是一件美好的藝術品
「我是混種的黑人、同性戀、愛滋病倖存者,這全部才是我,抽出其中一項就不是我。」
—比爾˙提˙瓊斯(Bill T Jones 1951-)
比爾˙提˙瓊斯(Bill T Jones 1951-)與亞尼˙讓(Arnie Zane 1947-1988)1982年于紐約哈林區成立比爾提瓊斯與亞尼贊舞團成立。一對同性戀伴侶、愛滋病患者、白人黑人,詩歌與攝影,身份的複雜讓他們的舞蹈表演踩上一條獨特的路徑,題材上有愛滋病的探討、同性戀身份的思考、或是關於種族關係;舞者上大膽起用體型粗獷或是比例不唯美的表演者。偶爾演詩或與多媒體裝置藝術做結合。
不論是題材的挑選、舞者的選用或是形式的變換,除了嘗試各種媒材組合的可能,也試圖肯定舞蹈表演的多元,與每一個人,都是一位天生的舞者。同時,也向是在對鄧肯喊出的「生活是根,藝術是花朵」的思考鞠躬。是的,人與生活向來都是藝術最美好的養份。
撰稿:Em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