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可以在美麗的秋天悄悄地接近我們,讓我們笑或哭、喜或怒,讓我們全身緊繃,改變我們原本想像自己與世界的方式。
—Jonathan Gottschall《故事如何改變你的大腦?》
為什麼我們不停止讀小說?
小說是一則故事,閱讀小說則是對一則故事的聆聽,你好像會有所獲得,事實上,它既不能飽足你的胃,也不能改善你的生活,對於你的健康也未必有實質上的幫助,那又為什麼人要讀小說呢?這樣一個毫無生產的活動為什麼還未自人類的活動中被演化史給淘汰呢?
我們是否該停止閱讀小說呢?小說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法,得以不斷地存在人類的生活裡?土耳其籍的作家Elif Shafak 用「圓圈」告訴你,為什麼就算毫無產值,你也不應該放棄閱讀小說。
外婆的玫瑰花刺與蘋果
Elif Shafak生於法國史特拉斯堡(Strasbourg),因父母離異與母親回到土耳其的安卡拉(Ankara),和外婆一生活在一塊。相較於Elif的母親,Elif的祖母是一個用咖啡渣算命,沒受過多少教育、虔誠且迷信的傳統女性。有時會用阿拉伯文念出一長串的咒語,幫上門求助的人治療痘痘或是手上的疣。
看著祖母拿出和要消去的痘痘或是疣相同數量的玫瑰花刺扎上蘋果,並用黑墨水把花刺圈起來,一週後,病人一個個健健康康且心情愉悅的回來複診。雖然 Elif 不知該如何求證這個方法是否有任何根據或是醫療效力,但Elif很確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你想消滅些什麼,就畫個圈把它圈起來,他就會在那堵厚厚的牆內自行枯萎毀滅,不管是痘痘、疣還是人的靈魂。
讀了小說我們會獲得什麼?
隨著母親成為一名外交官,Elif來到了一個新的城市,西班牙的馬德里,在這裡 Elif 很清楚的明白什麼叫做文化想像的「圈圈」。學校裡,Elif和許多其他國籍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來自土耳籍的她最常被問到的問題便是「你們一天抽幾支菸」、「你幾歲開始要戴面紗」或是透過《午夜快車》(Midnight Express)想像土耳其的政治。
或許這些同學毫無惡意,但他們所生長的文化環境並不認識土耳其這個遙遠的國家,於是他們透過同樣環境中的其他人或是許多概念式的印象來思考一個土耳其籍的女孩。
相似或同質的文化突然間變成一件可怕的事,與熟悉的人、習慣的方式思考,這些相同、類似的環境所形成的,只會是一面面映照自己臉孔的鏡子,在沒有任何的反抗與歧義的世界裡裡溫馴的過日子。這些文化習性所蓋起的高牆,就像圍繞在玫瑰花刺旁的「圓圈」,把相同的世界圍在一起,把不同的世界模式化的分類。時間一久,靈魂的活力便會和髒污或痘痘一同在圓圈裡消失不見。
所以Elif Shafak 寫小說也讀小說。透過小說,我們才可以在那堵相同文化環境裡所蓋起的那堵厚牆鑽出一個小小的孔隙,讓外面的空氣和風透進來。
折射生命的一面鏡子
幻想(所有的小說都是某種類型的幻想)是面鏡子,更確切的說,幻想是一面扭曲的鏡子,也是一面有所隱瞞的鏡子,並且以四十五度角面對現實世界,儘管如此,它仍然是一面鏡子
——尼爾 蓋曼 《煙與鏡》
小說是一面可以反射生命的鏡子,因為這樣,所以當我們閱讀小說的時候,我們便能看見更寬廣的世界,一個在我們既有文化圈裡所不能看見的世界。但小說最終並不是現實,他始終是一面現實折射現實的「鏡子」,它折射了一個我們所不熟悉的世界,並透過厚牆上的孔隙穿進來,但它卻從不等於真實。
撰稿:Ember